阿毛的天堂

下午烫了头
活到现在第一次做头发
顺道去了姥姥家

恰巧碰到姥姥拄着拐棍往屋里走
姥姥又瘦了
这半年离开家
姥姥入院了两次
一次骨折，一次心脏

我远远的喊了一声“姥姥”
姥姥忘向这边
眼里没神
我搀着她进了屋

可她眼神却是迷茫
嘴上说着孙子回来了
可我分明感觉到
姥姥是痴呆了
好多事，好多人都记不清了
大半年在外边
姥姥都快要忘掉小羊了

姥姥对着我说小姑的事
可我分明知道小姑是我妈妈
姥姥记错了
姥姥又说大舅走了
从青岛接了回来
可我知道那是大舅姥爷

姥姥记不得了
但姥姥记的最清楚的事
是姥爷
姥姥记着姥爷的十年忌
记着姥爷受伤的经历
记的姥爷的所有
记的那个爱着的人

我问了姥姥一句话：您想我姥爷吗
姥姥说“想”
即便那眼睛再没神
我还是看到了那一个“想”后面的浓情

第一次在姥姥面前哭
忍着眼泪

如果人会失忆
会忘记
忘掉的不会是那些最重要的人
那些人会一直在她心里
即便知道他苦过累过
但想起他
心里都会踏实

心疼姥姥
却知道此刻的无能为力
或许
忘记才会把最好的记忆留下
或许
最好的记忆会是最后的告别